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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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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源樓。

“他他拉府上的?”今天正巧來到龍源樓視察的弘晝一挑眉,想起之前鳳鸞特地拜托他的事情,“讓他進來吧。”雖然他不喜歡麻煩,不過難得小鳳鸞有事拜托,他這個當叔叔的,總不好袖手旁觀不是?

“是,王爺。”

不多時,他他拉府上派來的人就進來了,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禮請安,然後就幹脆利落地將府上發生的事情說明白,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聽完了他他拉府上派來的人的講述,弘晝臉色變得很古怪,點點頭:“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王爺,奴才告退。”

等到房間裏只剩下弘晝一個人的時候,弘晝忍不住捂住了抽個不停的嘴……

不能笑……

這事很嚴肅,不能笑……

噗哈哈哈……

雖然這件事聽起來很嚴重,但是為什麽他就是忍不住想笑呢……

其實他他拉·努達海出生的時候把腦子忘在他額娘肚子裏了吧……

以前看著雖然不是很成器,但是起碼沒有這麽不靠譜啊……怎麽遇到了那個新月格格,這家夥都成腦殘了呢……

笑了好一會,弘晝才揚聲吩咐道:“準備一下,爺要進宮面見皇上。”

還是趕緊進宮跟四哥交代一下吧……要不真的讓他他拉·努達海鬧出什麽事來,他不要命不要緊,讓皇家丟了臉面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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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

皇帝的目光落在嘴角忍不住揚起,眼裏滿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的弘晝身上,聲音低沈而好聽,帶著莫名的危險:“很好笑是吧,弘晝?”

笑得很歡啊?

“不不,”弘晝連連擺手,“我沒覺得好笑,真的,四哥你要相信我。”他收斂了全部的笑意,一張臉變得分外嚴肅,“我這是憤怒,不可置信,沒想到那個他他拉·努達海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追求第二春,最過分的是他居然打格格的主意!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兒都跟格格一樣大了他好意思嘛他!”

“咳咳,”皇帝幾聲幹咳打斷了弘晝越來越興奮的批判,“行了。”

“哦,”弘晝轉了轉眼睛,又笑了,“四哥,你看現在……是不是該派人……”

“這個倒不必了,”皇帝微微一笑,“朕之前派去看管新月格格的幾個侍女都是會武功的,雖說算不上什麽絕頂高手,不過對付一個他他拉·努達海還是沒問題的。叫人給她們傳個信,註意著點就行了。”

“四哥您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皇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留下還是出宮?”

“四哥準備將那兩人押回宮直接處置了嗎?”

“你覺得呢?”皇帝不答反問。

“我覺得啊……”弘晝面上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似乎沒點正形,眼神卻是冷冷的,不帶絲毫感情,“如果他們當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個身為宗室格格,一個身為朝廷將軍(雖然現在已經被撤職了),但是不顧朝廷顏面做出那等不忠不孝的事情來,只是讓他們一死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嗎?

“那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他們?”皇帝的本意其實是想直接將他們處死,至於後續,隨便找個病死或者換個替身就可以了。這種事皇帝陛下處理起來那叫一個駕熟就輕表示毫無壓力。

不過聽弘晝的意思,皇帝也覺得,似乎只是把他們處死,好像太便宜他們了?皇宮裏,包括皇額娘、皇後跟鸞兒,還有他自己,之前可是都被新月格格跟努達海氣得不輕呢……

“既然他們那麽情深一片,四哥你就成全了他們唄。”弘晝笑道,“用他們的身份地位還有一切來換得一生相守,臣弟想他們必定是十分歡喜四哥您的寬宏大量的。”本王倒要看看,這兩個人沒了身份沒了地位沒了財產,怎麽能夠繼續柔情蜜意至死不渝地相愛下去!

皇帝挑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那朕就直接叫人通知負責看管新月的侍女,也不必特地將他們押進宮了。”

弘晝點頭。

不進宮也好,那兩貨簡直就是極品,進了宮指不定又要被怎麽荼毒惡心呢……

“既然你暫時不準備出宮,那就隨朕去慈寧宮給皇額娘請安吧。”

“也好,我也好幾日沒見到皇額娘了呢。皇額娘身體可還安康?太醫診脈沒問題吧?”

“啊,皇額娘身體不錯,皇後生下了十三,皇額娘這幾日很是高興。”

“說到十三,臣弟還沒見過這個小侄子呢。”

“等滿月酒你就可以見到了,到時候你這個當叔叔的可不要吝嗇那份禮物啊。”

“瞧四哥說的,臣弟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你不是嗎?”滿是驚訝的口氣。

“四哥……”磨牙ing……爺這麽大方的人什麽時候小氣過了!!你這是紅果果的造謠汙蔑!!

“……”那每次辦生喪都要送請帖過來死皮賴臉地跑來哭窮的是誰啊……

“……”這是兩碼事好嗎!

……

靜水庵。

已經收到皇帝陛下叫人送來的消息的幾人:“……”

“終於可以解放了……”春分直接舒了一口氣,只要把皇上的旨意宣布到位,再做好後續工作,她們就可以解脫了!不用再對著腦殘了!!

“太好了……”秋分摸著自己臉上那隱隱的黑眼圈,分外激動,天知道,自從來了這裏之後,她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聽覺太好傷不起啊!

“要不咱們直接把那倆貨一起做掉吧?”冬至一張俏臉陰氣森森的,語氣裏滿是怨念。

“不行。”夏至果斷搖頭。

“那真是太遺憾了。”幾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嘆氣。

唉……

“餵餵,”寒露黑線,雖然那個新月格格是極品了一點,但是你們至於嘛……“那個他他拉·努達海估計快到了,你們收拾收拾,準備一下吧,務必要把這件事情解決好。”事關皇室顏面,這事絕對不能輕忽。

“放心吧,寒露姐!”

……

“新月……新月……”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大聲的叫喚。

“來了。”守在新月門外的春分夏至對視一眼,都有些黑線,“這個他他拉·努達海每次出現都要這麽大動靜嗎?”他到底知不知道新月現在等於是被變相地軟禁了?而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大將軍,而只是一個普通的旗人?有誰救人跟他一樣這麽大動靜的?他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來了嗎?

“努達海……努達海……”房間裏面,傳出來的是新月淒涼急切的叫聲,還有使勁拍著房門的聲音,“放我出去……我要見努達海啊……放我出去……”

這兩人是在演戲嗎?

春分默默地扭頭,面無表情地吐糟:“夏至,忽然有種好像惡毒父母拆散了癡情兒女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夏至幹脆道:“那是你的錯覺。”

癡情兒女什麽的……就他他拉·努達海那大叔樣跟新月格格活脫脫一副揚州瘦馬的德行,拜托別侮辱愛情了好嗎……

不多時,一個壯碩的身影就像顆炮彈似的從門外沖了進來,衣衫淩亂,面色通紅,口中不停地喊著:“新月……月牙兒……”

春分夏至驀地一擡頭,看清楚了來人,忍不住嚇了一跳,退了一步。

上次見的時候他他拉·努達海雖然瘋了點,起碼冷靜下來的時候還像個威武的大將軍,怎麽這才多久,就變成這幅德行了?

這還是威武大將軍麽……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喝酒太多發酒瘋的瘋子啊口胡!

“努達海,我在這裏啊!努達海~~~~”

最後的餘音那叫一個蜿蜒婉轉,聽得在場的人忍不住眼角抽搐……

新月格格你確定你是在叫情郎而不是在叫魂嗎?

“新月……”

努達海眼睛一亮,沖著這邊就沖了過來:“你們這些惡毒的女人,快點放了新月!新月你別擔心,努達海這就來救你了!”

夏至低下頭陰森森地笑了,閃身避開努達海打過來的拳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居然打女人,真不是個男人!

然後擡腳就是狠狠一踹……

“嗷……”

狼嚎啊……

躲在房頂看好戲的秋分冬至差點被嚇得掉下去,兩人腳下一個踉蹌,幹脆也不躲了,飛身落到了春分夏至身邊。

“他他拉·努達海。”寒露不知何時站到了努達海面前,看著還彎腰捂著那處哀嚎的努達海,嘴角忍不住揚起,還是做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奴婢們已經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要放你跟新月格格自由,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嗎?”聞言努達海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哪裏都不痛了!眼神灼灼地盯著寒露。

“真的嗎?!”驚喜的聲音從寒露身後傳來,秋分冬至兩人一人一邊抓著新月格格的手,防止她忽然發瘋,此時她剛停下掙紮,興奮地看著寒露。

“新月!”努達海一看見新月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了,直接就要沖過去。

“努達海!”新月立刻又開始掙紮,一副恨不得立刻撲過去的樣子。

“請兩位先等一下。”寒露伸手。

“你們是什麽意思?”努達海不滿地質問道,“不是說皇上已經同意了嗎?”

你丫的不止腦子有問題,耳朵也有問題吧?沒聽見我說的是‘不是不可以’,也就代表著有條件嗎?

寒露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這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很簡單,只要兩位放棄自己的身份地位,皇上就願意成全了你們這對‘有情人’。”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春分懶懶地解釋道,“如果你們選擇在一起,那麽,新月格格很快就會出家為端親王一家祈福,而他他拉·努達海也會‘病逝’。”

努達海遲疑了,他雖然為了新月什麽都肯做,但是要他放棄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名字還有自己的家……

“努達海……”新月淚汪汪地看著他,眼裏滿是期待。

“好吧,”努達海狠狠地點頭,“我答應你!”他已經為了他他拉家奉獻了自己的上半生,就讓他為了自己自私一次吧!他相信額娘他們會理解他,祝福他的!

“太好了,努達海……”

達成條件,寒露揮手,示意可以放行了。

新月一下子就撲了過去,跟努達海緊緊抱在了一起。

“我們以後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努達海……”

“是啊,月牙兒……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

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看著那對直接無視了他們就開始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男女,寒露翻了個白眼:“準備下一場。”

“……是。”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天沒有及時更新,缺的一章會在之後雙更補償,不過具體是哪一天,就要看流歌什麽時候能閑一點了,最近實在是有點忙,心煩意亂碼字也沒那麽順……【扶額】

嗯,估計以後更新時間會調到四點,這是為了預防流歌晚上沒辦法提前存稿,只好第二天趕著碼字更新……

31番外 新月落幕

已近黃昏,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染紅了半邊天空,美麗之中帶著一分莫名的陰影。

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的中年男子緩緩地走在路上,明明身材頗為健壯,卻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眉宇間帶著疲憊的神色,鬢角有著絲絲銀白,染上了風霜。

走到一間老舊的小院子面前,男子頓了頓,緩緩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怎麽這時候才回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身形瘦弱的女子一身麻布衣裳,一張清秀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本該顯得楚楚可憐的女子卻因為臉上那份尖刻不滿而破壞了那份柔弱。

“你知道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嗎?我不是跟你說過要早點回來?”

男子只是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隨手將身上的錢都拿了出來遞給女子。

女子先是一喜,然後數清楚那些錢之後喜色立刻淡了下去,帶上了不滿:“這是怎麽回事?你出去了一天才弄了這麽一點錢?就這麽點錢夠幹什麽?!我不是跟你說了家裏沒錢了要弄多一點嗎?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裏?”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繞過女子準備坐下。

“他他拉·努達海!”女子的聲音大了起來,卻越發尖銳,“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那已經是全部了。”終於擡起頭,男子的聲音沙啞,蒼老,帶著抹不去的冷漠和厭倦。

女子楞了一下,繼而叫了起來:“他他拉·努達海!你竟然敢這麽對我?!”

“……”他怎麽對你了?

“你後悔了是不是?”

“你後悔放棄了將軍的身份跟我一起隱居了是不是?”

“你現在覺得我比不上雁姬了是不是?”

“他他拉·努達海!你給我說話!”

“不要無理取鬧了,新月。我根本沒這麽說過。”

“可是你就是這麽想的!”新月怒聲道,“他他拉·努達海!你不要忘記了,我是端親王府的新月格格,為了你我拋棄了尊貴的身份拋棄了高貴的地位拋棄了榮華富貴的生活拋棄了一切。我為了你什麽都放棄了,你也對我說會好好照顧我一輩子,會讓我過得幸福快樂,做最美麗的月牙兒,可是現在呢?這才多久,你就厭倦我了是不是?!你對得起我嗎?!”

“新月,夠了!”努達海忍不住斥道,“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既然我選擇了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拋棄你。你拋棄了你的身份地位,難道我不是嗎?為了你,我也一樣丟掉了屬於‘他他拉·努達海’的一切!”

“所以你在怪我嗎?怪我讓你失去了慈祥的額娘,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女兒,英俊的兒子,一個溫暖的家?!”

“不,這是我的選擇,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是他自己作出的選擇,沒有人逼他,與人無尤。

“你後悔了,努達海。”

“我看得出來,你果然後悔了。”

“你後悔跟我一起離開了。”

“夠了,新月。”努達海低聲吼道,“你不要再糾結這個了!這根本毫無意義!”

“你竟然這麽對我說話?!”

“新月,你出去吧,讓我安靜一下。”

“……好,很好。”新月氣得渾身發抖,“努達海,你不要後悔!”

說罷便轉身沖了出去。

努達海楞了一下,低著頭,唇角漾起了一抹苦笑,卻是絲毫沒有去追新月的打算。

望著這間不算大的房間,只是簡簡單單地擺放了一些桌椅,簡陋得不敢讓人相信這會是曾經的堂堂大將軍和格格住的地方。

是啊,他們早就已經不是什麽大將軍和格格了……

從他選擇放棄家人放棄身份跟新月一起隱姓埋名地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不再是他他拉·努達海跟新月格格。

他他拉的族譜上,他他拉·努達海已經‘因病逝世’,新月格格也因為父母的去世‘悲傷過度’而不幸病倒,又因為體弱而香消玉殞。

留下的只是努達海跟新月,兩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事情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

記憶裏,他是很幸運的,因為他有著一個很簡單很溫暖的家。父親早逝,沒有多餘的庶母和兄弟姐妹,他們家只剩下他跟額娘兩個人。後來,他娶了妻子,溫婉端莊美麗體貼的雁姬啊,是他珍愛的妻子。她是那麽的完美,以至於他願意這麽多年來只守著雁姬一人,卻不納妾也不沾染別的女子。額娘也許是因為被父親那些侍妾通房們弄得心煩了吧,或者是人老了,想要有一個溫暖的家,她並沒有反對他的決定。婚後不過幾年的時間,雁姬就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嫡長子驥遠,嫡長女絡琳,一個英俊爽朗,一個俏麗活潑,對瑪嬤孝順,對額娘親近,對阿瑪崇拜,一個多麽美麗多麽溫暖的家,那時候的他是真的很幸福。

可是,從他遇見了新月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新月是個跟雁姬截然不同的女子。

雁姬固然溫柔端莊,但是她同樣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外柔內剛,她是柔韌的,縱然棲身於暴風雨之中,也能夠安然地活下來。

然而新月卻不一樣,她柔弱得好像一朵隨時隨時會在風雨中枯萎的嬌花,只能被人好好地養在溫室裏呵護著,卻不能獨立在大自然中生存。失去了保護,嬌花只會枯萎死去。

記得最開始遇到新月的時候,她險些被一群土匪所辱。那時候,他看到新月將一把匕首放在脖頸間,一臉的決然,那種決絕的美麗讓他一瞬間恍惚了,隨即飛快地救下了她。

那時候的新月初逢大變,對救下她的他十分依賴。起初他是沒有別的想法的,即使新月最初的時候給了他震撼,可他畢竟已經是幾十歲的人了,他的女兒跟新月一般年紀,再加上新月是格格,他再怎麽樣也不會對新月有什麽不軌意圖。

可是新月的心意是那麽的明顯。她年輕貌美,身份尊貴,看起來是那麽的柔弱,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然而一到危險時候,新月卻又會表現出與她的相貌完全不同的堅強。這樣奇異的女子讓他迷惑了,那樣美麗高貴的女子一心癡戀著自己,他又怎麽可能不心動?

所以,他心動了,跟新月越發親密,在她傷心的時候安慰她,親密地喚著她‘月牙兒’,告訴她自己的家有多麽溫暖幸福,承諾一定會給她家庭的溫暖……

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家裏,看到笑得溫婉歡喜地迎上來的雁姬,還有兩個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的孩子,他的心恍如被澆了一盆涼水。

他忘記了,新月是格格,而他,已經是一個有妻有子的男人了。

即使皇家不介意讓他娶新月,可是皇家絕對不容許一個格格去做妾侍,所以……若他真的要選擇新月,那麽,雁姬的舍棄便是必然的。

他自問對雁姬的感情是親情,對新月的感情才是愛情,可是雁姬跟他相伴了二十多年,為他生下養育了一雙兒女,他不可能就這麽舍棄雁姬,更沒辦法破壞自己的家。

所以,他掙紮了。

他想要對新月說‘分開’。

可是對上新月殷切的眼神,他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新月是那麽的聰慧,她看出了他的掙紮,她很痛苦。

他們是真的深愛著彼此,他的掙紮,傷了新月,也傷了自己。

然後,感情終於戰勝了理智。

他什麽都不管了!

他愛新月,想要跟新月在一起。

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想管了!

他們在一起過了一段很開心的日子。

然後呢……

新月的生辰卻成了一個轉折點。

他費盡心機為新月舉辦了那份生辰賀禮,想要讓新月開心一點,可是他沒有想到,皇上最寵愛的和鸞公主會忽然到來,更沒有想到自己先前想到的賀詞是多麽的大逆不道。

和鸞公主走了,留下的是一室的驚惶。

皇上的聖旨下達,他松了一口氣。

新月沒有被他連累就好。

他不在意自己失去了大將軍的位置,只擔心新月會被他連累。

她本是無辜的。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皇上要下旨送走新月?為什麽要拆散他們呢?

知道新月要被送走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新月的院子,卻被雁姬所阻撓。

直到新月被帶走,他憤怒地向雁姬質問,雁姬看著他的眼神是那麽的冷漠,全然沒有二十多年來的溫情,她的語氣是那麽的冰冷,讓他的心裏忍不住發寒。

雁姬……

為什麽這麽看著他……

這樣的疑惑只是在心裏一閃而逝,二十多年的相伴讓他堅信雁姬絕對不會離開他,之後,新月的事情讓他焦頭爛額,對於雁姬,他沒有多加在意,於是,忽略了雁姬日漸冷漠的眼神,忽略了驥遠日漸淡漠的孺慕,忽略了絡琳日漸增加的不滿,忽略了額娘嘆息的神色。

選擇了新月,放棄一切,他不是不曾猶豫,可是,於他而言,那些東西只是束縛,為了他們的幸福,他寧願舍棄。

他相信,只要他跟新月在一起,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畢竟他們是那麽的相愛,不是嗎?

然而,跟新月在一起的日子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美好。

原來,剝去了那層光鮮的外皮,剝去了新月的身份地位,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柔弱得只能依賴男人生活下去的女人,一無是處。

他們離開的時候帶的錢並不多,兩個人都是習慣了大手大腳的,於是,很快錢就見底了。

然後就是他躊躇滿志地準備掙錢養家。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他是個大將軍,可是他不是一個會賺錢養家的男人。

他們的日子過得越發拮據,於是,爭吵也多了起來。

新月漸漸變得市儈,變得多疑,動不動就質問他是不是後悔了變心了,跟他吵鬧。

他們的日子裏充斥著爭吵,再也不覆之前的幸福。

仿佛曾經的柔情蜜意只是一場幻夢。

新月說他是不是後悔了。

他想,也許他是真的後悔了吧。

後悔為了一時頭腦發熱的愛情,舍棄了自己真正的幸福。

他曾經偷偷回去看過。

他看到驥遠進了軍營,日漸沈穩,不再年輕氣盛的他依舊意氣風發;他看到絡琳出嫁,夫家不算顯赫,卻貴在人口簡單,跟他他拉家剛好匹配,夫婿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不會花言巧語,卻會懂得疼妻子。他看到額娘站在門口抹著淚,欣慰歡喜地看著絡琳出嫁,他看到雁姬眼裏盈滿了淚水,充滿了對女兒最深的祝福。

那曾經是他的家。

可是他不能上去,對他們說‘我是努達海’。

因為他他拉·努達海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只是努達海。

他後悔了。

然而他沒有後悔的餘地。

新月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懲罰。

他不敢奢望什麽,然而有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會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遇見新月該有多好……

新月,你可知道,我是真的後悔了……

後悔,當初遇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新月跟努達海的就這麽完結了……

私以為,這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了。永遠都不會平靜安寧的生活,一顆蒼老而後悔的心,對於愛情至上的新月和努達海來說,這是最大的懲罰……

ps:抱歉抱歉喲,這兩天流歌忙著搬家,事情太多了,缺的更新等流歌這邊忙完了會一並補上的……目前,額,是缺了三天的更新,等之後雙更補回來。最近幾天估計更新不會準時,請親們見諒~~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流歌試試看能不能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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